晨风穿越森林,澄澈微寒。
刚从沉睡中醒来的虫鸟走兽自土壤、巢穴进入森林的世界,伴随着清晨的宜人阳光,它们能听见森林各处传来细微而清脆的滴答声,那是草叶上的水露悲号着坠入土壤的声音。
如果仔细观察,清晨的森林正在以一种极其细微的频率颤动着,它从夜的静谧中苏醒,开始注视这个世界。
很多人都相信,忒休斯森林是有灵魂的。
此时在这座森林内部的一处宛如鸟笼的庄园里,阳光投射而下,将缤纷花海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花中驻足着一位少女,晨曦映照着她皎白的脸颊,璀璨夺目,她脚尖踮起缓缓走向身边的人。
“俄丝,我这样子好看吗?”
衣着得体的修女站在少女五米以外,强忍着莫名的情感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那对巨大的蝠翼,俄丝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的。
可此时的艾米被血气萦绕,再洁白的长裙在血气与蝠翼的衬托下都显得有些纯洁得诡异,艾米看向森林一角,“小梨茶走了吗。”
“走了。”
俄丝握着银十字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笃定地回答着。
在血气的簇拥之下艾米绽放着同时包裹清纯与魅惑的笑,“那我们去抓蝙蝠吧!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俄丝犹豫了很久才说着,“那个吸血鬼,是阿刹迈。”
艾米却嘟着嘴,眼神有些幽怨起来,“我只是一个从小在森林里长大的野孩子呢,不太懂什么血族啦,阿刹迈不就是蝙蝠的一个品种么,抓抓看嘛!”
可从小在永恒之龙注视下长大的艾米早就觉醒了第九权能、拥有圣女特权,除了不能离开森林,一切都以圣女标准生活着,从小阅览无数书籍的艾米甚至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小型移动图书馆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骗鬼呢!
俄丝修女当然知道原因,只是因为这只阿刹迈试图伤害艾米的梨茶罢了。
修女默默点着头,总算是妥协了,可她还谈着条件,“待会儿还是请圣女殿下站在远处,殿下目前的神力还不够和一位血族男爵对抗。”
艾米却傲娇的昂着下巴,瞳孔血气流转,“谁说我要用神力这一半,我用另一半!”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森林颤抖得更强烈了,在一阵极剧的抖动之后终归于平静,忒休斯森林合上了眼。
麦金·阿刹迈男爵没有资格进入鲜血长河长眠,于是这一天他永眠忒休斯,不过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也算是回归血族始祖之地了。
…………
梨茶将三位少女安顿在老克林格的家里,这位老人翻遍了衣柜才找出三件缝缝补补却洗得很干净的衣服给三位围上,于是这三具曼妙胴丨体终于被衣物所掩盖。
梨茶拂去或许不存在的冷汗,尽力让自己疯狂跳动的心率换下来,这个春意盎然的画面带来的冲击力对一只雏鸟来说还是太大了。
确认好他们的安危后梨茶才骑上战马往梅索城奔赴而去。
她没说什么需要克林格保密之类的话,三位少女脖子上的血洞足以击碎任何捏造的谎言,这六枚血洞会无情地告诉梅索人民一件事:半夜待在外面的少女,真的会被吃掉。
等梨茶风尘仆仆地抵达城堡时天都快亮了,这是黎明前最后且最深厚的黑,无名还撑着伞如一座石雕一样站在原地,铠甲战马哼哧着圣息走到无名身边静静站好。
梨茶定着疲惫勉强笑了下,替无名收起伞,想了想,决定就把伞放在无名身边。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梨茶放了一池热水,狠狠泡了个热水澡。
温润的水包裹住身躯,浑身毛孔都在这时得到舒张,梨茶不会盘头发,只能松松垮垮地挽着,她靠在浴池边,身体很放松,但她的精神却绷紧。
一直以来她都抱着一种异世界也不过如此的态度,通过教会学院迟早会找到解开艾米契约的办法的心态,每天的精力她更多地投在各种书籍里,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历史、论典一类书本理论上,要不是意外发现神力可以当做食物喂给精血,这种学习节奏恐怕还会持续很久,而当晚她就吃下了这么做的苦果。
如果她会哪怕最弱的神术,会不会能够对那只吸血鬼造成哪怕一点的伤害呢?
不过梨茶丝毫意识到她学会冥想其实才刚一天。
想是得不到答案的。
随着太阳东升梨茶收拾好衣装下楼,今天王女殿下没有来为她梳头发,她便披着一头银丝爬上了琳娜的马背。
不过琳娜倒是有心,替梨茶绑了个简单的单马尾,顺手送给她一枚束发发圈。
今天埃蒙对梨茶的怨气更重了,但梨茶依然不知道理由。
梨茶想直接告诉瑠丝关于血族的事,目前她认识的人里只有瑠丝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艾米,但很遗憾,今天瑠丝并不在里梅索。
于是她只能全身心投入在教会学院的学习里,从今天开始她就正式开始学习神术了。
闻香天赋带给梨茶的不止是危险感知与强大视野,还有判断。
一阶神术很多,要求的神力与精度的跨度其实很大很大,梨茶刚接触神术咒语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与她预想的说出即释放不同,神术的运转基础分为三部分,咒文,神力,信仰。
神术咒文几乎是公开的,大部分神术所需的祷念咒文都能在书本上找到,可启动却不是这么轻松,需要以匹配的神力配合咒文触碰信仰,祈祷出自己所需的神术。
站在信仰的此端通往释放神术的彼端,咒文就是联系两岸的桥梁,神力则是收费站,不缴费可就别想抵达彼端了。可收费站的钱也不是想给就收的,给出正确的价格才能去向正确的彼岸。
可通过闻香,梨茶却发现目前二级的她即便是最简单的通用神术都用不出来,起码要四级五级才有机会释放。
不过这也侧面验证了她对等级的划分是正确的,五级时释放出一阶神术,这也确实是被称为牧师的最低标准。
接下来的时间梨茶稍微空闲下来就会不断背诵咒文,用一切时间去冥想,教会学院冥想的效率很高,尤其是忏悔室里冥想的效率远高于其他任何地方。
这为梨茶省了很多时间,在其他学员还在不断以虔诚的信仰诵念咒文,试图用真心打动神明释放神术之际,她却全身心地投入冥想一事上。
而吸血鬼出现在梅索城郊的流言也在同一天蔓延,瑠丝正好在城郊游历,据说听到流言的当时第五圣女徒手砸碎了一面墙。
然而被誉为“温和”的第五圣女做出如此不符称号的行为,这个传言流传的甚至比吸血鬼事件还快。
但梨茶全身心投入在神术学习上,没参与学员们关于流言的讨论,就连坐在琳娜马背上她都仍在不断思考若是用更少的神力去驱动咒文,是不是在三四级是就能得到缩减版的神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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